半島全媒體記者 孫兆慧
(資料圖片)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一提到唐代柳宗元的《江雪》，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老翁就在腦海中浮現(xiàn)。我們常常能在古詩中尋覓到蓑衣的蹤跡，在現(xiàn)實生活中，蓑衣卻已經(jīng)逐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在西海岸新區(qū)的王臺街道的莊家塋村，有這樣一位老先生，仍然堅持著蓑衣的編織。他，就是今年72歲的趙文贊。5月26日，記者來到趙文贊家中，聽他講述他與蓑衣的不解之緣。
一件蓑衣耗時兩星期
內(nèi)側(cè)菱形結(jié)精致如工藝品
26日上午，記者來到莊家塋村。聽到記者前來，趙文贊急忙到胡同口迎接。他身上的圍裙還沒來得及脫，就熱情地把記者領(lǐng)進屋。屋子不大，家具也都有了年頭。陳舊的木桌上擺放著趙文贊常讀的書籍和這些年來他所獲的榮譽證書。滿墻的照片承載了趙文贊多少年來的記憶和故事，這些照片之上，懸掛著一個2022年授予的“區(qū)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牌匾。這些榮譽，趙文贊都視若珍寶。
炕頭前，是趙文贊自制的一張可以旋轉(zhuǎn)的簡易桌子。這里就是他平常編織蓑衣的地方。“蓑衣的編織先是起領(lǐng)，再是立領(lǐng)，然后是分扣，增扣，最后鎖扣，把尾部剪齊就行。”蓑衣由領(lǐng)口往下展開呈扇形，蓑衣內(nèi)側(cè)一個個菱形結(jié)排列整齊，松緊有度，像一件精致的工藝品。
蓑衣的起領(lǐng)就相當于衣服的領(lǐng)口，繞著兩根細繩把攢成條的草系成一個個挨著的扣結(jié)兒，打完結(jié)兒后保留3-5厘米的長度作為蓑衣的立領(lǐng)，再用新的草系在上面，形成扣結(jié)，最后進行鎖邊，再把參差不齊的草剪成齊平，一件蓑衣的制作就完成了。“我打三排扣結(jié)，就得耗費半天，編織一件蓑衣，一天編6個小時左右，完成需要兩個星期左右的時間。”趙文贊編織蓑衣的每一道工序都是精益求精，“草的長度最好保持一樣的長短，扣結(jié)最好是系成差不多大小，這樣才美觀。”
趙文贊編織蓑衣的材料用的是小乖草，也叫油草。“其實最正宗的蓑衣草應(yīng)該是用棉朗草，但由于它生長在河水里，不易采割，也極為罕見，我就用小乖草替代。小乖草一般生長在路邊，比較常見，韌性強，適合編織蓑衣。”趙文贊告訴記者，小乖草在立秋前的中伏最適宜采割。每年那時，30多度的天，趙文贊就會騎著他的自行車，蹬20里路到王家島耳河南壩割草。“這個地方人煙少，土質(zhì)好，草長得高，我一上午割50斤的草，篩掉一些不好的、過短的，最后也就能留下35斤左右。”篩后的小乖草長度基本都在50厘米以上，需要洗凈晾干后進行保存，使用前再拿出浸泡，浸泡后晾曬至半干再進行編織。“半干的小乖草打的結(jié)會更緊實。”
上世紀70年代村里家家都會編
如今會的人已極少
趙文贊編織蓑衣10年有余，記者看到他粗糙的雙手，指尖已經(jīng)被磨皮，指紋也變得有些模糊。“我是退休后才撿起編蓑衣這個手藝的，蓑衣是中國傳統(tǒng)手工藝品，在我國有千年的歷史，我打心底覺得這門手藝不能失傳，應(yīng)該傳承下去。”
說起他與蓑衣的不解之緣，那得回到趙文贊十幾歲的時候，那時，他還住在老家膠南縣山趙村。“上個世紀70年代以前，村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編織蓑衣。”蓑衣既可以遮雨防風，還可以起到保暖防潮的作用，在農(nóng)耕勞累時，還可以把它鋪在地上席地而坐。除此之外，蓑衣還能夠防止蚊蟲叮咬。所以在那個年代，蓑衣很受農(nóng)人的歡迎。趙文贊從小看著父輩編織蓑衣，自己也會一點。后來的他走出村子，差點丟了這門手藝。“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雨傘、雨衣開始普及，蓑衣也失去了原來的光輝。”蓑衣編織也被人們逐漸淡忘。
在剛開始編織蓑衣的時候，趙文贊也遇到過難題。“我總是編不好增扣，就跟朋友打聽了會編的老師傅，我拿著幾簇小乖草，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到張家樓去請教。”就這樣多方請教，趙文贊的手藝也越來越精湛。
趙文贊說，現(xiàn)在會編蓑衣的基本都是歲數(shù)比較大的老人了，他所知的掌握這項手藝的老人也并不多。
贈送蓑衣
讓更多人看到傳統(tǒng)民間工藝
作為一名老黨員，趙文贊在讀書時受到過政府的資助，現(xiàn)在他也想發(fā)揮余熱，為社會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他將自己編織的蓑衣主動贈送給了王臺中心幼兒園、膠南縣委成立舊址展館、王臺紡織機械博物館、青島理工大學圖書館等。“我想讓更多的人看到蓑衣這項民間工藝。”趙文贊告訴記者，他還有意再編織一件蓑衣送給西海岸新區(qū)民俗博物館。29日，記者幫趙文贊聯(lián)系到西海岸新區(qū)民俗博物館館長管洪強，他表示十分愿意接收趙文贊捐贈的蓑衣，“非常感謝趙老先生的好意，這對于民俗傳承來說是意義非凡的。”
記者聯(lián)系到王臺紡織機械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他告訴記者，該博物館2020年10月份接受了趙文贊的捐贈，將蓑衣掛在博物館的鐵匠鋪內(nèi)。“王臺鎮(zhèn)是紡機名鎮(zhèn)，在上個世紀50年代的時候，在這個行業(yè)干的鐵匠，下雨天也沒有雨傘，就是披著蓑衣，戴著斗笠打鐵。對于紡織機械行業(yè)，對于王臺鎮(zhèn)來說，蓑衣代表的是那個年代的回憶。”
送到幼兒園的蓑衣深受小朋友們的喜愛，王臺中心幼兒園園長薛宗艷說，“我們給孩子們講解蓑衣的發(fā)展、用途，讓他們了解非遺文化。平時我們把蓑衣放在木工坊展覽，孩子們可以進行觀賞。需要時，孩子們會披上蓑衣進行表演。孩子們覺得用小草就能編織出一件蓑衣，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同時他們也認為古人的智慧太令人敬佩了。”
“我很希望蓑衣編織工藝能夠傳承下去，我免費教。”趙文贊還在網(wǎng)上尋求能夠傳承這項手藝的年輕人，可是消息石沉大海，并沒有找到人選。
那蓑衣現(xiàn)在的市場如何？記者在淘寶上發(fā)現(xiàn)，成人款可穿的蓑衣價格在一兩百元不等。也有裝飾用的蓑衣，價格則更低。銷量大的店鋪蓑衣的月銷量能達到600多件，一般的店月銷量為幾件到幾十件不等。記者向賣家了解到，這些蓑衣都是手工編織，現(xiàn)在購買蓑衣主要用于農(nóng)家樂裝飾、攝影道具等，雖然和以前的蓑衣并無太大區(qū)別，也可以穿戴，但因為有更輕便的替代品，像雨衣等，基本沒有人買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