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PK懲罰亂象不斷，背后竟有推手!南方都市報記者近日調查發(fā)現(xiàn)，針對直播PK，有直播公會、MCN機構或主播孵化機構提供“PK節(jié)目效果”“10分鐘PK怎么打”等培訓課程，有的還教學“刺激”玩法。在部分社交、短視頻平臺上，流傳著大量“怎么通過PK要到大票”“直播間PK游戲懲罰大合集”等經(jīng)驗帖。
南都記者還發(fā)現(xiàn)，這些所謂的直播PK，背后套路不少，如主播在“PK群”中招募PK對手，相互“當托”，并事先約定劇本；有主播對粉絲稱PK局結束后，粉絲所刷禮物會10倍返還，結果粉絲大額打賞后卻發(fā)現(xiàn)是一場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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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
主播約PK 事先定劇本
“我贏我就狂怎么樣，見你一次打一次。”在某直播平臺上的PK直播間里，兩名男主播正在玩PK，贏方飄哥(化名)指著鏡頭罵向另一名主播，而輸方鄭哥(化名)轉過身做完懲罰后，對飄哥說“你不要囂張”。在這些直播間里，主播會事先給觀眾“洗腦”，號稱是一家人，要有凝聚力，打PK時，會招呼“家人們”為其打賞助威。
真的有這么多“家人”在直播PK時大量打賞給主播撐腰嗎?有業(yè)內人士稱，在部分PK直播間，主播們會以“請托”等方式，事先約定劇本和懲罰方式。
南都記者通過某直播平臺進入一個100多人的“PK群”，發(fā)現(xiàn)不少主播在群聊里相約PK。有的是約PK對手，即事先通過比較雙方粉絲量、熱度，自主選擇水平相當?shù)摹皩κ帧敝鞑ィ誀I造一種旗鼓相當?shù)哪z著氛圍。還有一種是“請托”，即主播之間到對方的PK直播間里點贊、評論等，互相增加人氣。
話術
大批經(jīng)驗帖 教PK拉票
有主播稱，會時常在網(wǎng)上找PK直播經(jīng)驗帖學習。南都記者發(fā)現(xiàn)，在小紅書等平臺上，流傳著大量“怎么通過PK要到大票”“直播間PK游戲懲罰大合集”等經(jīng)驗帖，經(jīng)驗帖通常以“萬能話術教學，當你PK看對面比較猛的時候，怎么去刺激大哥的票?”“月入2萬的主播直播間打PK拉票話術”等為標題，其中包括了一些低俗的PK懲罰，比如“給對方幾個詞做表情，比如便秘痛苦”等。
南都記者注意到，經(jīng)驗帖的發(fā)布者主要是直播公會運營人員、MCN機構或主播孵化機構，以此吸引并招募主播。直播公會是與平臺簽約合作的公司，招募、培養(yǎng)主播輸送到直播平臺上，也可以說是主播的經(jīng)紀公司。其主要收入來源是平臺方和主播方支付的服務費。
在一賬號發(fā)布的經(jīng)驗帖中，詳細解釋了主播打PK的目的，包括增加大哥的黏性，即粉絲黏合度；增加內部團結性，即粉絲群體內部有信任感；增加收益等。
該賬號還發(fā)帖教學“如何私下維護與‘大哥的關系’”，如“不管聊什么都是你好厲害，表示崇拜”“維護的過程中，讓他卸下對自己的防備，就像處現(xiàn)實朋友一樣”等。
培訓
做出新奇的節(jié)目效果是目的
多名直播公會、MCN機構運營人員向南都記者表示，有專業(yè)團隊對主播進行深入培訓。一位自稱來自“心*網(wǎng)絡達人孵化基地”的運營人員告訴南都記者:“PK都是有人會教你的，也有刺激的PK玩法。”在其微信朋友圈內，解釋了“維護PK圈”的重要性，稱要是PK對手給力，一場PK夠別人一月工資。
6月14日下午，在該運營人員分享的“主播培訓公開課”鏈接中，一名講師正在直播教學“直播間節(jié)目效果”，有百余人在線觀看。該直播課件內含有“PK節(jié)目效果”“完整PK+整活解析”“10分鐘PK怎么打”等10余節(jié)專門針對PK的課程。
“PK主打的就是新奇，別人沒見過的。”該運營人員表示，要想做出新奇的節(jié)目效果，團隊可以提供方案，但也依靠自己鉆研。南都記者繼續(xù)詢問“新奇的節(jié)目效果”具體有哪些，該運營人員稱加入公司后在培訓中就會知道，需提供直播賬號及賬號密碼，以便掌握直播數(shù)據(jù)。其稱主播待遇是40%-50%分成，有保底，每天最少播三小時，每月26天。
浙江大學數(shù)字法治研究院副院長高艷東認為，PK機制衍生玩法鼓勵主播吸引流量，但在激勵的同時，平臺也應當提高對直播內容的監(jiān)管力度，主動擔負起綠色直播的責任。
騙局
PK局里“當托”刷禮物被騙
PK直播間背后不只有套路、有劇本，還出現(xiàn)過詐騙現(xiàn)象。2021年，一直播平臺通過在PK直播間設置不同充值比例的規(guī)則行騙。觀眾花1.3萬元購買的禮物，“托兒”可能只需要花上幾毛錢或幾塊錢。通過PK禮物的比拼，營造熱火朝天的緊張氛圍，來刺激觀眾不斷充值支持女主播。從2020年9月開始，到2021年4月案發(fā)，這一直播平臺累計收到用戶充值1億多元。
據(jù)央廣網(wǎng)報道，一名主播徐某對粉絲稱PK局結束后，粉絲所刷禮物會10倍返還。在此誘導下，劉某多次刷禮物，共花費26268元。然而，PK局結束后，劉某卻被徐某拉黑。這是兩名PK主播聯(lián)合設下的騙局。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詐騙他人財物，數(shù)額較大，其行為已經(jīng)構成詐騙罪，三被告人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九個月至一年六個月不等，并分別處罰金人民幣4000元至6000元不等。
對此，兩高(深圳)律師事務所程穎詩律師提醒用戶，警惕在PK直播間沖動消費，而平臺應完善舉報投訴機制，并加大對PK直播間的治理和懲戒力度；MCN機構和直播公會應當加強對主播的教育培訓和規(guī)范引導，建立健全主播關于內容審核、違規(guī)行為的相關制度。
A10-12版
出品:南都大數(shù)據(jù)研究院 網(wǎng)絡內容生態(tài)治理研究中心
采寫:南都記者 張雨亭 李雨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