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晶晶 實習記者/何欣欣 呂一含
編輯/劉汨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在臨時封閉的事發現場，有人擺上了悼念的鮮花
6月21日20時40分許，銀川市興慶區富洋燒烤店操作間液化石油氣（液化氣罐）泄漏引發爆炸，31人在事故中遇難，另有7傷者目前正在全力救治中。
據北青深一度了解，事發燒烤店是當地知名餐飲企業，爆炸發生時店內幾乎是滿客狀態。一位傷者回憶，如果再遲十幾秒鐘，他就要上餐廳二層了。那里在爆炸后出現明火，連接一二層的樓梯也被炸斷。
據公安、消防部門詢問筆錄，打119報警人馮紅娟（燒烤店店員）和馬成軍（燒烤店后廚配菜師傅）反映，爆炸前1小時左右聞到有煤氣泄漏，發現液化氣罐閥門壞了，就讓李志翔（燒烤店后廚燒烤主管）去買閥門，回來后在更換閥門過程中發生爆炸。
多位事發地附近店主告訴深一度記者，當地餐飲企業大多在使用液化氣罐，因為擔心安全隱患，他們也希望可以改用天然氣，但因為種種原因，實施起來并不容易。
爆炸發生后現場冒出濃煙
傷員：“再遲十幾秒，我就上二樓了”
6月22日中午，前一晚發生爆炸的富洋燒烤附近路段已被臨時封閉。在剛架起的藍色鐵皮擋板外，有人擺上了哀悼的鮮花。穿著橙色制服的天然氣公司員工正在附近小區排查安全隱患，社區工作人員也在走訪周邊商戶，發放《安全風險隱患告知書》。
鄰近小區2棟住宅樓、64戶居民被全部臨時安置在周邊酒店，封閉的道路內還沒有恢復供電，不少居民和店家請求現場值勤人員放行，想回家去拿冰箱里的食物。
據現場一位果蔬超市的老板介紹，事發時自己店里的塑料袋都被震得簌簌作響，他跑出去一看，燒烤店二樓樓梯都斷了，墻上有個大洞。爆炸之后現場濃煙很大，許多人被抬出來時已經沒有意識了。
距離富洋燒烤200米的小區里，居民陳強在當晚9點聽到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一直持續到后半夜。他下樓查看時，玻璃碎渣幾乎鋪滿整條馬路，到凌晨2點，仍有傷者從飯館內被搜救出來。
6月22日下午，在寧夏醫科大學總醫院急診樓門口，醫院設置了兩處家屬接待處，不少家屬正在等待確認傷亡人員身份。
據經常去事發餐廳的顧客介紹，富洋燒烤是當地有名的一家連鎖燒烤店，二樓有十幾間KTV包房，大包間可以容納12-18人，小包間可以容納4-7人，都是密閉空間，一樓主要做燒烤，下午3點開餐，一直營業到凌晨4點30分。
一位正在燒傷科接受治療的幸存者張強告訴記者，自己事發時正在給客戶送東西，準備上樓梯，當時店里已經坐滿了人，“再遲十幾秒，我就上二樓了。”那里在爆炸后出現明火，連接一二層的樓梯也被炸斷。
爆炸發生后，他雙腿雙腳被灼傷，眉毛眼睛處也被灼傷，所幸都是皮外傷。母親在病房正陪著他，幫著護理。
事故發生后，國家（寧夏）緊急醫學救援隊所在寧夏醫科大學總醫院成立專家團隊開展傷員搶救工作。截至目前，此次事故收治傷員7人，其中重傷1人，中度傷2人，輕度傷3人，另有1人為玻璃扎傷，急診處理后回家。傷員均收治在寧夏醫科大學總醫院，傷情平穩，無生命危險。
據銀川發布，此次爆炸事故造成38人傷亡，其中31人經搶救無效死亡。據澎湃新聞報道，一位參與搶救傷者的知情人士透露，死亡人員多為窒息死亡，其中有高中生，也有退休老人。
醫院內的家屬接待處
“自己換閥門很危險”
王琪在這條街上經營餐飲店近20年了，事發時正值晚餐人流高峰，他在廚房忙活時聽到一聲巨響，“還以為是路上的車撞了”，過了一會兒看到人流和消防車都涌向50米外的富洋燒烤，才知道原來是爆炸了。
據王琪講，燒烤店幾名年輕員工，幾乎每天中午都來自己店里吃面，事發當天還他們見過，“說著要快點吃，下午三點燒烤店就要上班了。”
王琪店中也曾發生過煤氣泄漏，液化氣罐上綠色的是總閥，紅色的是減壓閥，在二者接合處出現跑氣。“當時店里沒太多人，比較容易聞見，有嘶嘶的聲音，刺鼻的油漆味道。”王琪嘗試關閥門也沒用，只能把煤氣罐趕緊扛到店門口通風的地方扔下，等著燃氣公司的人來處理，“如果泄露再嚴重一些的話，就要打119了。”
富洋燒烤店爆炸發生后，根據公安、消防部門詢問筆錄，打119報警人馮紅娟（燒烤店店員）和馬成軍（燒烤店后廚配菜師傅）反映，爆炸前一小時左右聞到有煤氣泄漏，發現液化氣罐閥門壞了，就讓李志翔（燒烤店后廚燒烤主管）去買閥門，回來后在更換閥門過程中發生了爆炸。
一名銀川當地液化氣站的工作人員告訴深一度記者，煤氣罐本身不會爆炸，安裝在鋼瓶頂部直立的是角閥，起關閉鋼瓶和連接旁側減壓閥的作用，它是開啟和關閉液化石油氣的總閘門。正常來說，角閥關閉，鋼瓶內氣體無法漏出。在閥門出現問題時，如果自行更換不當，瓶內氣體泄漏在空氣中不及時通風，濃度到達一定程度，遇明火就會爆炸。
他還特別提到，事發飯館緊鄰小區，同時架設有天然氣管道，如果煤氣爆炸引發天然氣管道爆炸，“后果更加不堪設想。”
另一位在當地經營餐飲多年的店主告訴深一度記者，這次事故暴露出的是后廚人員的警惕性不高，“如果是做了多年的廚師一定會通知液化氣公司的人來換，并且及時疏散人群，自己換閥門是很危險的。”
據新京報報道，為富洋燒烤提供液化氣的企業工作人員稱，事故發生前半小時，公司的客服人員曾接到燒烤店員工的電話稱發生煤氣泄漏，公司派出的搶修人員在趕往燒烤店的途中，爆炸發生。
該企業負責人告訴深一度，該企業負責人向深一度透露，他們正在配合回收液化氣罐進行排查，“今天一天已經收回了800個罐。”據銀川發布客戶端消息，燃氣爆炸事故發生后，銀川市市政管理局組織市場監督管理局、綜合執法局、商務局等部門共三組27人，立即奔赴全市燃氣企業及重點用戶進行安全檢查。
附近餐飲店使用的液化氣罐
餐飲行業的“液改氣”工程
據深一度了解，和富洋燒烤類似，事發地附近餐館大都使用的是液化氣罐，大一點的餐館則是液氣結合。
餐飲店主王琪稱，店內一兩周就能用掉300元一罐的液化氣。如果氣罐出現問題，換一次閥門可能要花幾十元錢，很多商戶不愿意再掏這個修理錢。用天然氣的話會有專業人員不定期的檢查，但是用液化氣設備出了問題，只有等送罐的工人來幫忙看一下。
王琪和很多附近許多餐飲商戶們一直都希望將液化氣統一改成天然氣，但實現起來并不容易，“這筆錢是應該商戶出還是應該房東出？大幾萬塊錢，也不好協調。商戶出了這錢，房東不租給你房了，就損失了。”
深一度記者梳理發現，近年來，全國多地都在推進餐飲業的“液改氣”工程。例如在媒體2022年的報道中，成都在推進“液改氣”工程中也遇到過“誰出錢”的難題，最后的解決措施是分期付款或是在用氣價格上給予優惠。
目前，公安部門已依法對銀川燒烤店爆炸事故中的燒烤店店長、股東和工作人員等9人進行控制，并凍結其資產。相關部門也正在對事故原因展開調查，同時啟動問責程序。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陳強、張力、王琪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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