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截圖
最近一部“畢業5年,存款5000,卻治愈了幾百萬人”的視頻火了。
(資料圖片)
兩個女孩圍著火堆,一臉笑意地講了自己“高開低走”的人生故事。兩人是華中師范大學畢業的,畢業5年,一個曾經在互聯網大廠工作,現在存款只有五千多。另一位去中國傳媒大學讀了研究生,夢想是成為一名編劇,結果一路碰壁,她上一份工作是成都一家火鍋店的服務員。鏡頭中,篝火映在姑娘年輕的面龐上,面龐上滿是笑容。
從世俗的角度來說,兩個年輕人的職場生涯挺不順利的,甚至一度走到了社會邊緣。但是,為什么說這樣的視頻“治愈”了幾百萬人呢?再早之前的《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也是橫空出世,大熱一時。
難道“治愈”就是比慘游戲,就是傳說中的“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我以為,“治愈”就是通過別人的故事參詳自己“活著”的意義:我的活著不是為了活在別人的“標準答案”里,特別是在一個變革時代里,更不要把別人的“標準答案”當成自己活著的意義。
今年春節假期,我懷著一種頗為奇特的心情,重讀了余華的小說《活著》。彼時正值我“陽康”后不久,正是有點懵的狀態。除夕前一天,又因皮脂腺囊腫發作,背上吃了一刀,心情不免有些灰暗。活著,挺不容易的,我想。
大概二十五六年前吧,也可能更早一些,首次接觸《活著》時,居然有一種親切感。主人公福貴,不就是我那些已經去世或者還健在的祖輩嗎?他們生于江南,長于江南,家世或有差異,經歷或有不同,但時代的烙印卻是一致的。
想到余華是嘉興海鹽人,離我老家不遠,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但是,親切感取代不了悲涼感和荒誕感。福貴的一生,不斷在失去。他吃喝嫖賭,被人做局,失去了土地和房子,這種失去,本來是挺痛苦的一件事,不想時代翻轉,反而成了他保命的理由,接下來,他又不斷地失去家人,老婆、兒子、女兒、女婿、外孫,全部先他而去。只有他,孤零零地與一頭老牛相伴,還活在世界上。
這次重讀《活著》,我特別留意余華在“自序”中的一段話,他說:寫作的過程讓我明白,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作家的觀念,當然會投射到作品中的人物身上。
比如,福貴勸有輕生念頭的人,“你千萬別糊涂,死人都還想活過來,你一個大活人可不能去死”;福貴在晚年總結自己的生活哲學,“做人還是平常點好,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己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沒有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
活著當然很好,《活著》本身也不錯。當你放棄一些大詞和不必要的參照,試著去感受“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純粹性,反而會覺得余華寫出了很大一部分人的生存狀態。
這是我在初次閱讀《活著》時容易忽略的細節,恐怕當時也沒有引發相應的關于溫情的感受。正是這種溫情,像一個支點,讓“一個人和他的命運之間的友情”獲得了相對寬廣的敘事張力。就小說藝術而言,贊賞也罷,批評也罷,平靜地看待也罷,不管怎樣,《活著》已成為當代文學史繞不開的一個話題。
對別人的命運選擇,寬容一些,也就是對自己當下的活著松弛一點。被貼上211名校、研究生的標簽,人也可選擇欣賞岔路上的風景;真真假假的“二舅”的故事,還是要由“二舅”去過的,旁觀者只需要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