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享茂生前在辦公室里的一張照片。當時他正躊躇滿志，打算擴大業務。 （受訪者供圖/圖）
因為一紙判決，備受關注的翟欣欣“騙婚”案再次回到公眾聚光燈下。6年前，WePhone創始人蘇享茂通過婚戀網站結識翟欣欣，并且閃婚、閃離。其間，翟欣欣陸續向蘇享茂索要千萬財產，男方被逼無奈，留下遺書自殺。遺書公開后，輿論嘩然，引發網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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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蘇享茂家屬將翟欣欣告上法庭，要求法院撤銷蘇享茂價值近千萬元的贈與，并要求對方返還近百萬元現金。
2023年3月31日，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一審宣判，翟欣欣應該退還蘇享茂家屬價值近千萬元的現金、汽車等財產，撤銷翟欣欣海南、北京兩套房產的個人所有權。
4月7日，蘇享茂姐姐蘇雅鳳接受了南方周末記者采訪。蘇雅鳳表示，認同民事訴訟的判決結果。不過，她認為在整個事件過程中，翟欣欣運用威脅的方式，向蘇享茂索取錢財，涉嫌敲詐勒索。他們已經向檢察院遞交“立案監督申請書”，正在積極推動刑事立案。
“從出事開始到現在，刑事（立案）一直都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就是要追求刑事立案。”蘇雅鳳說。
南方周末記者致電翟欣欣代理律師事務所的電話，對方回應稱，不接受媒體采訪。
退還贈與財物
“我一直覺得有點蹊蹺。”呂淼是蘇享茂的同學，在蘇享茂和翟欣欣閃婚過程中，與他們二人有所接觸。呂淼說，女方長得很漂亮，而蘇享茂長相普通，而且為人老實，在外人看來兩個人并不合適，“人家正在興頭上，我們也不好意思多說”。
“我就問翟欣欣，看上我同學啥，她說看上他幽默。但我同學不是個幽默的人，他很內向。”呂淼說，蘇享茂是一個典型的理工男，除了內向老實外，性格還有些懦弱，平時生活也很節儉，甚至是“摳門”。但是和女方接觸后，性格出現變化，對翟欣欣特別大方，“他不是那種特別會來事的人，也不是那種特別大方的人”。
北京市朝陽區法院一審認為，經審查翟欣欣與蘇享茂系閃婚閃離。蘇享茂在婚前及短暫婚姻關系期間，為維系雙方感情贈與翟欣欣高額財物、錢款。而翟欣欣在協議離婚期間及離婚后，為獲取高額補償對蘇享茂實施脅迫，是導致蘇享茂自殺的重要因素。
根據審理查明的情況，翟欣欣與蘇享茂相識至協議離婚僅110余天。其間，蘇享茂為與翟欣欣戀愛、結婚、維系情感，自2017年4月中旬開始在婚前婚后贈與翟欣欣財物，包括：贈與車輛、物品，小額錢款轉賬，婚前及結婚當日轉賬共計133.8萬元，婚內轉賬53萬元。
判決書披露的贈與財物情況列表顯示，蘇享茂送給翟欣欣的禮物包括價值2798元的紫色連衣裙、價值8600元的名牌鞋、價值14000元的名牌包，以及四千多元的墨鏡、三千多元的拉桿箱，等等。
法庭認為，翟欣欣在離婚中為取得高額補償，對蘇享茂實施脅迫，未顧及蘇享茂贈與其財產、希望與其共同生活、維系感情的初衷，以及蘇享茂受脅迫下的主觀感受和客觀經濟情況，是造成蘇享茂自殺的重要因素。翟欣欣與蘇享茂婚戀，以增加自身財產為目的受贈取得的大額婚前婚后財產，均屬可撤銷范圍。
法院最終判決，翟欣欣需退還蘇享茂家屬價值約108萬元的特斯拉汽車一輛；退還價值30余萬的卡蒂爾鉆戒和項鏈；退還轉賬共計186萬余元。還需退還蘇享茂家屬660萬元，撤銷翟欣欣對二人置于海南和北京的兩套房屋的個人所有權。
目前，退還財物還在走司法程序，暫未退還到蘇享茂家屬手中。
曾遭女方威脅
“他很不容易睡著。”蘇雅鳳說，在和翟欣欣交往后，蘇享茂花費掉大量金錢，后期承受很大的經濟壓力，再加上對方持續不斷的威脅，造成精神上巨大壓力。在去世之前，蘇享茂已經出現失眠等癥狀。
根據蘇雅鳳提供的司法鑒定意見書，翟欣欣以舉報蘇享茂偷稅漏稅、非法運營為要挾，向蘇享茂索要錢款。“你偷稅的程度，已經到了無期坐牢了，太夸張了吧，是不是我也該為國家效力，舉報你這個不法分子。”意見書中一處記錄中，翟欣欣說。
蘇雅鳳介紹，翟欣欣威脅蘇享茂的訴求，除了直接索要錢財外，主要是“逼迫”蘇享茂簽署極為不平等的離婚協議，以及離婚后繼續追討錢款。
判決書顯示，法庭撤銷離婚協議書當中的兩條協議，一個是，離婚后男方無條件配合女方到海南三亞相關部門面簽辦理房屋所有權歸女方的過戶手續。如男方不配合，賠償女方300萬元違約金；第二條是，男方自愿一次性補償女方現金1000萬元。首期已支付660萬元，剩余款由男方給女方當面出具340萬元的欠款憑證，并保證在領取離婚證后120天內一次付清。如果本協議簽訂后男方拒付或者遲延支付，則每延期支付一天，賠償女方10萬元違約金。
蘇雅鳳介紹，在提出離婚期間，翟欣欣曾和她母親一起，糾纏脅迫蘇享茂。
“當時她（翟欣欣）就跟她媽在一塊，拽著他（蘇享茂）的領子打。”呂淼回憶說，2017年夏天，他曾去蘇享茂家中找過這位同學。走到樓下電梯口的時候，看到翟欣欣和其母親，兩人一起扭打蘇享茂。“他當時穿的是短袖，白色T恤。圍觀的群眾在電梯口看著。”呂淼補充說。“女的也沒多大勁，反正就打他。你要說有傷也沒有啥大事。就打了兩個耳光。我同學他比較懦弱，也沒有還手。”
蘇雅鳳認為，翟欣欣的種種行為，已經構成敲詐勒索。他們正在積極和公安機關以及檢察院接洽，希望能夠以敲詐勒索的罪名，推動刑事立案。
“舅舅”和“律師”
司法鑒定意見書透露，翟欣欣自稱，如果不答應她的條件，有一個“有背景”的親戚，會干涉此事。
面對威脅，蘇享茂曾向家人求助。蘇雅鳳回憶說，家里人一直在安慰弟弟，還曾勸慰蘇享茂收集材料，向公安機關報警。蘇享茂也一度同意這一辦法，但是最終還是沒有付諸行動。蘇雅鳳說，翟欣欣在威脅蘇享茂的時候，反復提及自己的一個舅舅，非常有能力，蘇享茂信以為真，擔心對方發揮作用，認為報案也沒有用，“他始終是這種感覺”。
除了這位未證實是否存在的舅舅外，翟欣欣所謂的“律師”，也給男方家屬留下深刻印象。“我弟弟說，翟欣欣還有一個‘律師’，一直陪著她。”蘇雅鳳介紹，在威脅蘇享茂的時候，這位“律師”全程都有參與，“包括后來去做房產公證，翟欣欣也是跟那個男的（律師）一塊兒去。”。
蘇享茂在遺書中透露，在領證前，才發現翟欣欣有過短暫婚史。曾于2011年1月份結婚，2011年4月份離婚，離婚后男方賠女方20萬元。
“大家特別關注著這件事的處理結果。”蘇雅鳳認為，也有人遭遇過類似的事情，所以大家都關注。
南方周末記者 李在磊 南方周末實習生 王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