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清華園的學習，到這里就要告一段落了。回首近三年的點點滴滴，真是讓人感慨萬千。大家面對的各種困難、艱辛，就像發生在昨天，我們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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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學習之外，還有值得我們回味的歡樂時光。今年舉辦的法學院第23屆學生節，你們中的很多人參加了表演，學校大禮堂座無虛席，《只此清律》的主題曲令人心曠神怡；在多個小品節目中，“學法律就會掉頭發”的調侃好像貫穿始終，但你們的論據還有待補強；還有極個別同學滿懷激情“與君歌一曲”，但好像每個字都不在調上，差點讓人“長醉不復醒”，這是怎么做到的呢？不過，這也沒有什么不好，積極參與、樂觀向上，堅持做最好的自己，才是要緊的。唱歌是如此，人生也是如此，更多的時候只不過是自我陶醉，在意的主要是你自己。
法學院畢業生的人生軌跡如何，迄今為止似乎沒有標準答案。離開了老師的護佑，你們如何跨越人生一個又一個的“坎”，做到事不避難，泰山壓頂不彎腰，很值得關注。在這里，給各位提三點建議：
第一，清華法律人的大腦只能是“永動機”，必須時刻保持思考的狀態。大腦是用來思考的。各位在讀期間，每天都很努力，在奔跑、在思考。畢業以后，你們不應該原地踏步，要將善于做題、善于分析案例，轉變為善于思考。有研究表明，讀完大學后很多人的思考能力可能會下降，法學院的畢業生也不例外。如果畢業之后不再繼續思考，你就會落后。法律人面對的難題比社會一般人更多，尤其要懂得思考。你們不要覺得學分很高就可以“仗劍走天涯”，其實，法學教育能夠提供給你們的知識實在是非常有限，沒有辦法教會你們所有的專業知識和人生道理，大量的思考需要在實踐中去完成。法學注定是“成年人的學問”。這樣說，不等于你選錯了專業。但是，你們對法律的理解真的是一知半解或者停留在書本上，再優異的學習成績也只不過是起步而已。你們是在尚未進入婚姻殿堂的狀態下學完了婚姻法；在從未簽發過支票的情況下學完了票據法；或者僅與電信詐騙犯罪分子周旋了幾次就學完了《刑法總論》。你們的知識真的是“滄海之一粟”，而且沒有經受過實踐的檢驗，今后在邊干邊學中需要你們思考的東西更多。
思深憂遠！法律人的用腦，應該特別深沉，至少得像個孤獨的散步者沉思的樣子。法律人面對的是個案，但所涉及的都是“大事”，是當事人的合法權利甚至生殺予奪。你們對案件的思考、解答、處理如果不妥當，對當事人而言就是滅頂之災。案件的公正處理背后，還有是否能夠“案結事了”、實現社會和諧等問題，都值得你們深思。
既然要抽出時間想“大事”，看準大方向，你們就不要去“湊熱鬧”。對于社會生活，我們要以積極的姿態參與，但是，太熱鬧的場所盡量不去；網絡上過于喧嘩的話題盡量不碰。善于思考的法律人就應該多看、多聽，但謹言慎行、思深憂遠。
第二，清華法律人的底色是“讀書人”，應該讓閱讀的興趣始終陪伴你。要想活得開心、有所成就，唯有讀書。閱讀是成本最低的成長。書，是一面鏡子，映照出你的精神狀況。無論你們未來具體從事什么工作，都要做到手不釋卷。閱讀的對象，未必非得是那些名著。讀平常書，走不平常的路，想必才是最好的。讀書會讓你形成不一樣的思考方式，使你成為獨特的你。
第三，清華法律人應當迎難而上，善于探尋人間正義。畢業以后，你們很快會發現，社會對法律人充滿期待，你們必須默默觀察社會發展狀況、隨時出現的各種法律難題，將天下大勢盡收眼底之后探究法理與事理，從無數種選擇中想出良方。為此，你們不能固執己見，而必須將自己的體驗客觀化，使其符合多數社會成員所接受的客觀性。此外，你們還要懂得換位思考，與人為善、成人之美，對他人予以充分尊重，基于健全的社會常識與良好的平衡感作出各種法律判斷。
從明天起，你們就要遠行。困難不少，但辦法更多。相信你們會有讓老師應接不暇的精彩，未來是你們的，世界會為你們閃爍。
事不避難，百戰歸來，少年如初。
（文章為作者在清華大學法學院2023年學生畢業典禮上的致辭節選）